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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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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.

虞荔擡眸, 恍然對上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。

許頌?

他怎麽會在這裏?他回國了嗎?

對方也低頭朝自己看了過來。

虞荔卻來不及再說什麽,只簡單跟他道謝,立刻急匆匆地同蘇蘇和從另一邊趕來的任愷跟著擔架跑向處置室。

身後有腳步聲跟來。

虞荔沒在意其他, 邊跟著往前跑邊問醫師助理送來的金毛目前是什麽情況。

醫師助理答道:“主人說是回家看到金毛明顯呼吸不上來了,具體什麽原因他也不清楚。”

虞荔冷靜開口:“行, 先準備心肺覆蘇。”

進處置室之前,看到許頌和另一個陌生的青年也趕到了處置室。

金毛應該是他們送來的。

虞荔沒空細想, 一進處置室,迅速戴上手套, 先對金毛進行心肺覆蘇。

任愷則在一旁跟蘇蘇一起輸液, 隨時觀察金毛的情況。

虞荔跪坐在地上, 控制著頻率按壓做心肺覆蘇,邊做邊擡頭問蘇蘇:“現在幾點了?”

蘇蘇看了眼手表:“一點十六。”

任愷在另一邊, 看了下金毛的情況:“它脫水特別嚴重。”

按了一會兒, 虞荔明顯力氣不夠了,立馬讓開地方:“任醫生,你來,我沒力氣了。”

接著換任愷上來給金毛做心肺覆蘇。

“蘇蘇, 現在它輸液是多少?”虞荔問。

“500毫升每小時。”

虞荔搖搖頭,“不夠,你給它輸2000。”

總共過去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, 兩針強心劑打完, 心肺覆蘇之後,金毛仍安靜地躺在擔架上, 沒有反應。

虞荔到另一邊, 蹲下來,扒開金毛眼睛看了看它瞳孔狀態。

瞳孔已經完全散開了。

任愷看了時間後 , 也停下了手裏心肺覆蘇按壓的動作。

他剛才用勁一下用猛了,此刻難免有些脫力。

虞荔輕輕合上金毛的眼睛:“蘇蘇,你去拿點紙過來,給它擦一下吧。”

虞荔見任愷還沒緩過來,就起身先出了處置室。

處置室門外站著許頌和那個青年。

兩人見虞荔出處置室都立刻迎上來,那個青年問:“奇奇怎麽樣了?”

虞荔沒來得及摘掉口罩和手套,深吸了一口氣,看向他們:“抱歉,沒搶救成功。”

許頌表情倒還算冷靜,一旁的青年眼眶立刻紅了。

虞荔雖然不知道許頌為什麽在這裏,但能看出來金毛是另外一位男生的,她就轉向那個青年,跟他說明情況:“奇奇送來的時候,它的瞳孔已經有點散掉了,我們給它上了兩針強心劑,總共給它進行了十五分鐘左右的心肺覆蘇,但它還是一直沒有反應,符合了死亡體征……”

青年紅著眼說想看奇奇最後一眼,再送去動物火葬的地方。

虞荔點點頭,讓他直接進去找蘇蘇和任愷他們。

她理所當然以為許頌也會一起跟著過去,就轉身徑直去了大廳透氣。

盡力了,但還是沒能搶救回來。

虞荔胸口滯悶,她扶著膝蓋半彎下腰。

醫院臨街的整面墻都是打通的玻璃門,她緩了會兒,又站直在玻璃門前,看著門外的街景。

這個點淮京的太陽正烈,日光有些刺眼,虞荔擡手擋了下。

身側突然覆過來一片陰影。

洩過來的光全數被擋住。

虞荔怔松了下,看向旁邊的人。

許頌怎麽來了?他沒有進處置室去看金毛嗎?

離得很近,虞荔下意識看了他一眼。

許頌今天穿得很休閑,簡單的黑色牛仔夾克外套內搭白色T恤,穿在他身上,很有幾分難得的少年氣。

他身量很高,眉目依舊肆意,染著幾分不明顯的笑。

模樣相比幾年前並未怎麽改變,只是棱角更分明,氣質也更為成熟了些。

猝不及防的再遇之餘,連虞荔自己也有點驚訝,深究起來,她內心一片平和,情緒並無太大的波動。

其實之前幾年還在讀書的時候,虞荔還曾經幻想過,兩人重逢會是什麽場景。

她靠這種幻想,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,也希冀著,期望著,或許等到那時,自己就不會像從前一樣,一直仰望對方。她也能做到不再緊張和拘謹,自然大方地跟許頌相處。

但後來隨著時間推移,年覆一年,她連這種幻想也沒有了。

能再見到許頌,的確出乎她的意料。

虞荔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微彎,想著還是率先跟他打個招呼比較好。

畢竟這麽多年過去,兩人一直從未聯系過,許頌不一定還記得她。

剛想開口,虞荔意識到口罩還在臉上,就算是摘掉口罩,虞荔都不太篤定許頌能認出自己,何況她現在戴著口罩,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。

她這麽想著,擡手,手指勾到耳後的口罩繩。

男人擋著光,似有所感,垂眸朝身側看過去。

女孩子穿著白大褂,露在口罩外的那雙眼睛很清麗,黑發低低挽在腦後,此刻有些散了,幾縷碎發散下來,襯托得她有點脆弱,很能讓人產生保護欲。

可她漂亮的眼裏帶著幾分不可磨滅的堅韌,好像在告訴你,她並不需要你的保護。

虞荔察覺到許頌看來的視線,無聲笑了笑,迅速摘下口罩,側過身,剛想跟他打個招呼,許頌卻垂眼笑了,先她一步,低聲道:“好久不見,虞荔。”

虞荔有點恍然,他還記得她嗎?

她無意識垂了下眼,瞥見自己白大褂上掛著的主治醫生的工牌,上面貼著照片,旁邊也寫著她的名字。

怪不得。

是她忘了,還有工牌在呢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虞荔擡頭,也朝他笑了笑。

略頓了下,她有些生澀地,補上那個七年多沒再喊過的名字:“許頌。”

——言午許,椒花頌聲的頌。

喊出這個名字,也沒有虞荔想象中的那麽難。

虞荔放松自然很多,想到什麽,微微蹙起眉,問:“不過,你怎麽過來了?沒一起去看看金毛嗎?”

她已經不再像高中那時候一樣,面對他都需要錯開眼神,或者不管說什麽都覺得緊張局促。

“看過了,剛才看你狀態也不太好,不放心,就跟著過來看看你。”

他一向細心,會照顧人的情緒,這麽多年了亦是如此。

虞荔點點頭,“那只叫奇奇的金毛……也是你的狗嗎?”

“不是,我朋友的,我順路開車送他過來。”

“哦,這樣子啊,”,虞荔無聲嘆了口氣,“你朋友現在應該很難受,有空的話可以多陪陪他。”

“好。”

虞荔以為話題到這裏就中斷了,她好像也沒什麽可以聊的話題了。

許頌又問:“你還好嗎?剛才看你臉色不太好。”

“沒什麽,就是沒搶救成功,心裏有點不舒服。”

畢竟是一條生命,擱在誰心裏也會不舒服。

“不是你們的錯,沒必要自責。”許頌溫聲道。

虞荔點頭:“嗯,我知道。這種事在我們醫院也很常見,但凡是急救,一般一百例裏,能成功救回來的動物是個位數。但是就算知道這個概率,也還是會難受。畢竟每次遇到急救,我們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拼命去搶救,救不回來的時候,就還是挺無力的。”

她說完,無奈笑了笑,突然想起來什麽,“六一呢,它還好嗎?”

虞荔還記得那只白色的博美犬,可可愛愛的,像棉花糖一樣。

“它挺好的,前幾年做過一場手術,最近幾年情況都很穩定。”

虞荔彎了下唇:“嗯,那就好。”

“你呢?這些年怎麽樣?”許頌看過來。

“我嗎?我也蠻好的。”

頭發松得有些不舒服,虞荔幹脆利落地擡手重新綁了下。

正綁到第三圈皮筋,突然感覺許頌彎腰湊近。

眼前的男人近到幾乎跟她呼吸可聞,虞荔茫然擡眸,聽見他問:“手怎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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